蓝碧河大鲑鱼

原·凉拌海带丝 同人/原创

米斯特汀64

“到达列宁号残骸上空,准备投掷核动力舱,中子密度超过安全阈值120%,预计核动力舱将在20分钟后爆炸。爆炸当量初步估算喂100万吨级。”恺撒大声说。

“同意投掷核动力舱。”源稚生说,“须弥座已经做好准备回收迪利亚斯特号。”

他背后的乌鸦和夜叉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清楚迪利亚斯特号的生还几率有多高。根本不是源稚生说的那样,根据辉月姬的模拟,生还几率不到1%。因为核动力舱经过改装后,爆炸威力远大于源稚生所提供给他们的数据。以它的威力确实能够掀起海啸,只有这种威力的东西才能毁灭埋葬神的废墟。即使恺撒小组幸运地躲过了核爆的冲击波,他们也难以逃过幸存的尸守,核爆的威力未必能解决所有的尸守。

“解放核动力舱!立即返航!”恺撒打开了悬挂核动力舱的挂钩。

“等一等!”楚子航大吼。

但已经晚了,黄色的核动力舱缓缓下沉。挂钩一旦打开,它和迪利亚斯特号就脱离了关系,以核动力舱的自重,迪利亚斯特号别想重新把它挂上挂钩。

“怎么了?”恺撒问。

“你解放核动力舱之前中子密度忽然下降,核动力舱重新进入安全保护模式,镉棒插回了反应炉内,这样它根本就不会爆炸!”

“不会吧?”路明非说,“装备部做的东西,以前我们不想让它炸它到处乱炸,现在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引爆它它又不炸了,装备部刷我们么?”

源稚生也呆住了,他命令岩流研究所立刻分析。

是引爆电路出现故障!他们改造了装备部设计的控制电路,加装了引爆电路,使之能够随时从动力舱转换成核弹。但引爆电路的事不能让恺撒小组知道,所以他们在通知恺撒启动迪利亚斯特号自检系统时,避开了引爆电路的自检。

“那么它不能爆炸了?我们惊动了神葬所的亡灵,而现在核动力舱却不能爆炸了?”源稚生脸色惨白。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一个小小的疏漏,只是一个小小的疏漏,巨大的灾难已经酿成,几乎没有逆转的机会。

“不还有可能引爆,但是必须……必须手动输入密码,输入密码之后可以骗过控制电路,强迫它再度进入过热状态。”

“可他们在海底8600米深处!怎么可能手动输入密码?”源稚生怒吼。

“有机会,迪利亚斯特号上有海底行走用的齐柏林装具,虽然不能维持很长时间,但足够他们下潜去输入密码。只要打开核动力舱底部的金属半,就会看到密码键盘,它是防水的,只希望它别在高温下融化了。”宫本志雄说。

“可谁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牺牲自己去输入密码?现在连欺骗都没用了,让他们输入就是让他们去死!他们怎么会相信我?他们本该直接听取本部的命令!”源稚生狠狠一拳砸在栏杆上。

“已经写完遗书的人未必没有做好死的打算,不试着说服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呢?”樱低声说,“这时候我们都用不上力,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去深海里输密码,但我做不到。如果不炸毁神葬所,那会是一场灾难,我们唤醒的东西是魔鬼,如果让它逃走,还不如把它留在封印中。”

这一段删减后使用!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要求别人去做啊。”须弥座的阴影中,有人低声感叹。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一个巡逻的日本人就从他面前的通道经过,却完全没有发现他。

言灵·冥照。只要没有人在他附近释放“镰鼬”或者“蛇”这样的言灵,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

“公主公主,你到达预定地点了么?”

薯片妞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

“到了。”“公主”低声回答,“一切正常。”

“好,行动以灭杀‘人鱼’为优先目标。从你出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联系就会中断,接下来你的行动要依靠你自己,任务详情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清楚了。”

“那么期待你的凯旋,小公主,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庆功的礼物。”薯片妞说。

“谢谢。”公主终断通讯。

 

(恺撒仍然在肺螺堆里,抱着一堆肺螺还以为抱着诺诺呢……哎呀,我们迪利亚斯特号的组长恺撒同志首战告急,真是出师不利,这就是为什么奥特曼坚持风筝三分钟再放大,而不是一上来就开大的原因,因为对面可能是强控啊!你先放了大,空大就惨了,队友不来救,一套就带走。真是紧要关头!/手动滑稽)

 

“呼叫恺撒!呼叫恺撒!回答!回答!”楚子航大吼。

弹出深潜器三分钟之后,恺撒躺在了肺螺堆里,他最后一个动作是紧紧地抱紧了一堆肺螺,从头盔内部的摄像头看,他的脸上残留着惬意的微笑。

没有回答。生命监控设备上他还有心跳,但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楚子航捂住麦克风,摘下耳机递给路明非,盯着路明非的眼睛:“记住,从核动力舱脱离开始,须弥座已经监控不到核动力舱运转的数据了,在水底通讯必须依赖电缆。”

“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路明非茫然摇头。

“也就是说你不告诉源君,他不知道核动力舱有没有再度点火。如果我没能把恺撒带回来,你就告诉源君点火已经成功,但无法回收我和恺撒,让他立刻回收你。源君无法核实点火的结果,但他只能选择回收你。而如果我还在这里,他会要求我们一个人留在深潜器中另一个人出舱。”楚子航把耳机戴在路明非头上,“别说太多话,也别出于不好意思跟我争。就像恺撒不是为了牺牲自己救你我而出舱的,只是作为队长,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把我们赶出舱去。”

“我的骄傲也不允许我让一个低年级的出舱。”楚子航起身,“如果我们没能回来,你就是下潜小组的组长。”

路明非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无辜得像只小浣熊。可他真讨厌小浣熊的眼神,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这种时候要是换了自己面对这种无辜无助的眼神,自己大概也会觉得恶心吧?

“真心地回答我一句,你是不是还忘不了诺诺?”

路明非低下头去:“是,可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我就是努力不去想。”

“如果我们三个中最后只有你逃生,不要因此觉得有负罪感。不是你的缘故导致我和恺撒出事,再试试能不能打动诺诺吧,我总觉得她其实是个内心很弱的女孩,失去了恺撒会很难过吧?”楚子航走向加压舱,“你还有目标没实现呢,不像我,我没什么目标了。”

“那小公主怎么办?”路明非哑着嗓子问。

“谢菲尔德也不错。”楚子航在背后扣上了压力舱的门。

路明非一愣,望着舱门。

“喂!小公主你暴露啦,这可不是我说出来的啊!”他喃喃,迪利亚斯特号的舱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路明非忽然觉得很寂寞。

 

海面以下,魔鬼在与男孩交谈,他皱了皱眉头,赤金的瞳孔向窗外扫了一眼。

深潜器外,酒德麻衣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青灰色的鳞片张开又合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拔出捆在大腿上的利刃,舒展双臂。双手凌空虚画,金色光焰在刀上浮现。幻化出两把长刀。她旋转起来,两件神器级别的武器在海水中绞出透明的漩涡,将尸守拦腰斩断。

 

海面上正熊熊燃烧,蛇岐八家开启了一艘万吨油轮,在海上形成了厚厚的油层然后点燃。尸守群在着火的海中条约,火焰照亮他们的身体,虽然火对它们不是瞬间致命的,但也足以对它们造成影响。火组已经彻底覆灭了。风组已经坠毁了四架直升机,剩下的直升机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直升机能携带的弹药有限,风组开始退出战场。

林组还在守卫防线,这是因为尸守群急于进攻山组的须弥座。

六座浮动平台中已经沉没了三座,另外两座被尸守群占据,只剩下源稚生和岩流研究所所在的这一座还在坚守。

战况已经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好得多了。

因为在海面上,出现了一团闪电明灭的风暴!

源稚生站在岩流研究所的控制室内,他已经丢掉了那把重狙枪,双手拄着长刀,双眼紧盯屏幕。

那是由一号须弥座外墙上安装的监控探头传回的影像。由于距离太远,监控探头焦距拉到最长,画面已经模糊,他们也只能认出那个身影属于一个年轻的女孩。

女孩穿着白色振袖,裙摆上描绘着赤红的椿花。雨水进入她的领域,被电解成透明的气体,在领域中螺旋起落;金色的电流在气流的缝隙中扭曲、盘亘;她身上冒着腾腾的蒸汽,那是高温将她身上的水加热汽化,她手持银白的长剑尽情地舞蹈,长剑切断雨点,那剑身光滑得几乎能够映照出雨点被斩断的镜像,随着她的舞蹈,长剑在雾蒙蒙的暴雨中划出一道道白金的圆弧。

尸守前赴后继地扑向她,却无一能够靠近。只要它们踏入那金色的领域,就会被无形的利刃切成两截,接着,它们钢铁般坚硬的尸体就会被领域内神出鬼没的金色闪电绞碎。

在她站上被尸守群占据的须弥座之前,没有任何人见过她。蛇岐八家想不到自己骄傲的防御系统居然会被人轻易混入。这里是日本,是他们的地盘,而在他们的地盘上,居然不知不觉混入了一个不知是敌是友还自来熟的外人。那人不是他们的同伴,没有人见过这个女孩,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怎么来到这座由钢筋混凝土连接制造的海洋上的孤岛。

尸守向着她聚集,金色的电芒把雨丝都映亮了,每一次轰击的霎那,须弥座上的山组和尸守都能看见那纤细修长的身体如钢筋般坚韧地挺立在狂躁的风雨之中,山一般的气势从她玲珑的身躯中迸发出来,须弥座令岩流研究所骄傲的雄浑,在她脚下黯然失色!

她在急风骤雨中杀戮那些尸守……就像是在狩猎!

“辉月姬,收集她的信息进行身份认证,我要知道她是谁!”源稚生面色严肃。

“我没有办法得到更确切的信息。”辉月姬说,“我们现在看到的监控画面是离它最近的2号须弥座外壁上的监控摄像头拍摄的。她登陆3号须弥座的时候,那里的闭路摄像全部失灵了。初步判断是有强大的电流通过电路导致电路烧毁。对方很有可能持有特殊言灵。”

“特殊言灵?”

“历史上曾经多次出现过不被记录在案的言灵,有些我们知道它的名字,却不知道它的效果,有些我们见过它的效果,却无法解出它的名字。这些言灵没有档案,是混血种党族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它们在言灵序列表上的位置。”

这么棘手么?源稚生皱眉。

“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尸守,她出现之后更多的尸守都往三号须弥座去了!我们的压力缓解了很多!”宫本志雄说。

“令尸守趋之若鹜的东西会是什么?”源稚生问。他有所察觉。在女孩出现之后,他们的压力陡然减轻,越来越多的尸守掉头离开,有些就在他们面前转身,任由冲锋枪和猎枪的火舌向它们背上钢铁般坚硬的鳞甲扫射。

忽然之间他们就被弃之若履了。

“是她本身!”宫本志雄声音罕见地有一丝激动,“尸守已经死去,太古的炼金术师将它们炮制来拱卫着神葬所。能够刺激它们产生渴望的只有龙类的血液!也就是说她的血统至少能媲拟上杉家主,很可能在月读命之上!”

“不可能!”源稚生怒了。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在蛇岐八家的历史上,据说初代月读命有媲美龙族初代种的血统,延续到现在,随着一代代的传播,他们中血统最高的绘梨衣已经跟初代月读命相差甚远,但她仍然具备着挑战初代种的力量,要说忽然出现一个比绘梨衣更强的混血种,这种感觉就好比你从地球来到了M78星云的光之国,发现在地球上超级厉害超级牛逼的奥特曼在这里遍地走,跟大白菜一样……绘梨衣的血统已经接近临界血限,比绘梨衣更高的血统只能是超过了临界血限了——这怎么可能!自古以来没有人能够超越临界血限,就连蛇岐八家对于血统都有一个明确的界限。越过临界血限的人不是堕落者就是走上黄泉之路的勇士。可历数漫长的过去到未来,能有几个人走完那条黄泉之路?她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海底的神终于走出来了么?!

但宫本志雄的话他不得不相信,因为除此之外没有更合理的解释能够说明为什么尸守们像闻到腐肉香味的食腐动物那样垂涎地蜂拥过去。

“她只是在狩猎那些尸守,对我们来说暂时没有危险性。”宫本志雄说,“不过3号须弥座受损严重,撑不到五分钟,就要坍塌了。一旦落入水中,她的优势就不复存在。少主,请指示。”

源稚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场面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失控。第三方的力量渗入了这场战争。它的触角伸入战场,在他们人仰马翻的时候,以一己之力将战局轻松扭转。

真正的一个人顶一个舰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要是在平时,数以吨记的弹药早就向3号须弥座倾泻过去,把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龙的女孩和那些尸守一起轰碎。可现在一旦女孩失去优势,他们这边的压力就会陡然增大。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守住防线,还很不好说。

现在已经不是讨论她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了,他们每耽误一秒钟,那些尸守都会更靠近日本海岸一分!

“联系她,为她提供人道主义援助。”源稚生按住耳麦,对宫本志雄说。

“周围都是尸守,我们过不去!她的领域内有极强的磁场,直升机一旦靠近就会仪器失灵坠机。风组已经坠毁了一架直升机。”宫本志雄说。源稚生听见他在疯狂地敲击键盘,在他的指令下,须弥座每分钟完成成百上千道操作。

“至少告诉她她所在的须弥座要塌了!”源稚生大吼。

“她应该知道这一点。”宫本志雄的声音比他本人的表现更加冷静。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的手指微微发颤。“事实上几分钟前她拒绝了我们的援助。风组那架直升机驾驶员只是在她附近做了几秒钟的悬停就有尸守扑上去。那些尸守接近她,又迫于什么威慑不敢靠近她,被后面的尸守挤进她领域的尸守会瞬间被绞杀。但她并不保护我们的直升机,如果她想走,抓住绳梯的就不是尸守了……她的对手并不是那些尸守,她在等待那个真正的对手……该死!下面可能有更可怕的东西!”

源稚生一刀切开两个尸守的躯体,转身,听见须弥座底下传来一阵制动声。须弥座本身是没有制动功能的,它不能够产生动力进行移动,底下的声音来源于另外的部件。

“你在干什么?”他大吼。

“少主,须弥座还能坚持15分!”频道中传来宫本志雄焦虑的声音,“但是她坚持不到这么久了,您救不了她的,已有必死觉悟的人,哪怕还有一丝生的希望,也会选择陨落在此!”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须弥座的中央足有二十公分厚的钢板张开,三台呈品字型展开的蜂巢火箭抬升至1号须弥座的顶端,转向、校准、锁定。

“不行!”源稚生大吼。他知道宫本志雄的意思。海底的尸守浮上来的越多,女孩所处的那座须弥座上聚集的尸守就会越多。它们都集中在那里反而好办了,只要对着3号须弥座开火,就能够有效地解决大部分尸守。但那台火箭是岩流研究所还在实验中的半成品,中的每一颗火箭弹都是精心制作的炼金弹头,如果它所有的弹药量都集中在那座须弥座上,须弥座必然会下沉,而女孩会在炼金弹头释放的汞蒸气下承受着剧毒死去。她的血统浓度既然高到能媲美初代种的水准,那么汞蒸汽对她的杀伤力和对那些尸守的杀伤是一样的。

她没有获救的可能了,但对于将死之人,被蜂巢火箭杀死和跟尸守一起沉尸海底很难说哪个更人道一点。

可她真的会死么?足以媲美初代种的混血种,甚至连她还是不是人类都很难说,她真的会死在尸守之中么?

源稚生来不及说什么——已经晚了!

金光大盛,在绝对的安静之中一道透明的狂澜以3号须弥座为圆心向外扩张,一秒后,才传来爆炸的轰鸣。

这是一场爆炸,冲击波比声音传播得更快。

耳中是强烈的耳鸣,源稚生只听见自己在大吼,甚至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乌鸦和夜叉更糟糕,他们摊在地上,正努力爬起来。围绕着他们的尸守倒卧一片,源稚生顾不上擦掉口鼻流出的血,扑上去补刀,将它们拦腰斩断。

岩流研究所内,宫本志雄怔愣地望着一块漆黑的监控屏幕,手中机械地握着阀门的握把。他没有推上那个把手,事实上发射的六位数密码他才输了一半,火箭筒连预热的空转都没有做。

引爆3号须弥座的是那个女孩。

她引爆了自己的言灵,制造了一场无差别的杀伤!

在那可怖的震动和爆炸声中,广播系统中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不要放弃希望啊!”



日本列岛都在震颤,海底地震的震波已经到达了陆地,海面上巨浪如墙,须弥座在大潮中仿佛小舟般摇晃。狂风暴雨泼洒在须弥座顶部的平台。

“地震局刚刚发布地震和海啸警报,七分钟后海啸会开始。”宫本志雄在耳机中说,“须弥座坚持不到15分钟了,岩流研究所准备撤离,请少主抓紧时间。”

狂风暴雨泼洒在源稚生身上,他多么想要救那三个神经病,可来不及了。樱来到平台,带来了大家长的电话。

源稚生扭头看向海面,被探照灯照亮的海面上,小艇随浪而来,绘梨衣站在船头,暗红色的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海面上波涛起伏,但她的小艇走得却很平静,附近的尸守扑向这艘小艇,绘梨衣拔出手中樱红色的长刀随意挥出,尸守就从中间分裂。她的剑意恢弘之极,但她挥舞长刀的手法却非常幼稚,根本就是小女孩在挥舞铅笔刀。但就是这种随意的劈砍,其中蕴藏着绝对的斩切意志,她并非是用刀在切割尸守,而是下达了命令去割裂。

言灵·审判,这是历史上从未有人见过的言灵。关于它只有传说。

围绕着小艇的尸守群越来越密集,它们将小艇团团围住就如同刚才围住3号须弥座一样。绘梨衣的斩切速度越来越快,尸守群感受到了那死神般的气息,渐渐地不再敢靠近。绘梨衣也并不追逐。她在海水中荡去长刀上的血迹,挽起袖子,露出玲珑的手腕,伸手按在海面上,就像在抚摸一只暴躁的猫。顷刻间海面平静下来,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从她身上激发出一个比刚才那个女孩更加巨大的领域,领域内的一切都被强行压制。

绘梨衣有节奏地拍掌,天空中的乌云居然坍塌了一角,清寂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细碎,海面如一块表面有着细纹的银锭。跳荡的银色波光渐渐凝固。几分钟后,以小艇为中心,冰层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就在源稚生的眼睛里那些尸守被封冻在海水中,以它们惊人的力量居然不能挣扎,在绘梨衣面前,它们就像是玩具。

她正做的事已经超越了炼金术或者言灵,那是全新的、属于神明的领域!

她低着头哼着歌,目光好像穿透了黑色的大海。她的俯视,就像是神从天空里的御座上俯瞰人间。

源稚生无力地靠在绞盘上。他清楚自己已经没法改变什么了,绘梨衣一旦变成这个样子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没人能靠近她的身边,靠近她的一切东西都会被杀死。这一刻她不再是妹妹那样乖巧的女孩,她与死神无异。樱看着他的模样,再想到区区一分钟之前他的斗志,心里忽然明白了……其实在源稚生心底……他是那么想救那三个神经病。

 

核爆之中,迪利亚斯特号在上浮。

君焰和核爆冲击波对这艘功勋深潜器的外壳造成了不可恢复的伤害,金属撕裂卷曲的声音令人牙酸,接着是“扑”的一声,再是流体汹涌的声音。

迪利亚斯特号外壳穿孔。楚子航和路明非紧急呼叫须弥座的安全索支援。

他们不会想到自己的呼叫声正在空荡荡的须弥座上回荡。

最后一座巨型的浮动平台正缓缓沉入海底。占据了1号须弥座的尸守们无处可逃,一旦沉入海中,它们就被冰封。

直升机悬停在海面上方,聚光灯笼罩着小艇和小艇中的绘梨衣。巨大的旋翼搅起狂风,下方的海面上却绝对平静。高墙般的狂潮也不能侵入这片海域。绘梨衣轻声哼着歌,以她和小艇为中心,直径约一公里的海面完全封冻。海啸已经袭来了,层层叠叠的潮头高达数十米,但都在领域边溃散。四面八方都是漆黑的,一缕月光照在这片晶莹的海面上。

直升机悬停在绘梨衣头顶的上方,狂风在它的旋翼间搅动。

绘梨衣起身,海面也随之升高。那是一块巨大的冰山,越往下越细,顶部平滑如镜。冰山表面流淌着莹蓝色的微光,里面封冻着成群的尸首,下方锋利如牙的冰凌迅速生长。绘梨衣站在高空中,四下都是并的峭壁,峭壁下都是冰的刀剑。她默默地念着什么,出自她口中的每句话皆不可解。

“厉害啊!”乌鸦和夜叉惊叹。

“这就是月读命。”樱低声说。

忽然间冰山带着绘梨衣沉没,滔天巨浪被激到数十米高的空中。这座冰山如同一支巨大的冰十字枪,笔直地切开海水落向海底,带着至为锐烈的“斩切”意志。


迪利亚斯特号停止上浮。

庞然大物在观察窗中浮起,那是黑色的龙在海水中摆动长尾。

路明泽所说的纯血龙类炮制的尸守——也正是刚才宫本志雄怀疑的,那个“她”正在等待的对手。

它金色的瞳孔仿佛巨烛,朽烂的身躯上披挂着古老的甲胄,甲胄层层叠叠以青铜锁链连接,只剩肋骨的腹腔中游动着蜂巢般的鬼齿龙蝰!千百盏小灯同一瞬间被点燃,围绕着迪利亚斯特号,无穷无尽的龙威压入驾驶舱,能把正常人类的精神摧毁。尸守中的王无声地咆哮,长牙如水晶般透明。

他们无路可逃了,须弥座再也没有回应他们的呼唤。

龙缓缓地张开了肋骨,鬼齿龙蝰倾巢而出,扑在迪利亚斯特号上狂暴地撕咬。四面八方都有可怕的声音。操作台上的灯熄灭,气压表、水压表、安培表分别归零。因为鬼齿龙蝰把一切能吃的都吃掉了。

最后一层能保护他们的就是迪利亚斯特号的金属内壳。

“认识你很高兴。”楚子航说。

“我也很高兴。”路明非喃喃地说,“老大其实我认识你也很高兴。”

恺撒依旧昏迷不醒。

舷窗崩溃,海水携着巨大的压力灌满驾驶舱的同时,数以千计的鬼齿龙蝰扑向了他们,海水在同时变得炽热。楚子航释放了君焰,却不是为了自救,焚烧鬼齿龙蝰的同时他们也会化为灰烬。但楚子航的最强项就是与敌偕亡,他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这时他们面前的鬼齿龙蝰忽然退散了,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如同刺破黑暗的黎明第一束光,辉然而下,从尸守之王高高扬起的头颅到它巨大的骸骨直到尾尖,几乎是瞬间,就将它整个劈成对称的两半,无数鬼齿龙蝰的卵如墨色般从那坚硬的骨髓中迸射出来,将那抹雪白的身影吞没。然后一点银光突破那墨色直取迪利亚斯特号而来。那锋利的长剑荡开鬼齿龙蝰的粉末、刺穿迪利亚斯特号的内壳,剑尖深深地刺入内舱,几乎直指楚子航而来。

锋利的剑刃在楚子航的喉咙前停住了。楚子航能看到那光滑的剑刃上倒映着一双永燃的黄金瞳。

然后不知是海水搅花了他的视线还是那柄长剑搅浑了海水,那双眼睛的镜像模糊了,楚子航闭上眼睛。

迪利亚斯特号终于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它在渐趋冰冷的海水中,被鬼齿龙蝰撕咬成一层薄薄的壳。只是被长剑轻轻切开,就整个四分五裂地肢解了。

刺骨的寒意从上方降下,君焰瞬间被压缩,楚子航头痛欲裂。缺氧和高压随时都能杀死他,但楚子航居然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神志。不能睡!他在深海中目眦欲裂,拼命想要看清那个身影——

那个女孩穿着白色的和服,手握银白色的长剑,墨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在海水中漂飖,长袖舒卷。她轻盈而迅捷地扑向他们。

楚子航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那个人疯狂地亲吻着他的嘴唇,撬开他的牙齿,将氧气渡给他,他感觉到气泡一串串地贴着他们的脸颊向上飘摇浮去,那人拖着他,将他向着海面拉扯。

然后金色的领域爆发,那人松开他,他被震了出去——

那一瞬间仿佛有人在毛玻璃上贴了一块透明胶布,楚子航奇迹般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莹蓝色的冰十字枪挟着狂流坠落!面对那绝对的意志,尸守显得那么脆弱,一瞬之间它们身躯断裂,被劈成两半的龙王的骸骨被冰棱斩切得七零八落。楚子航上一次看见这种绝对的杀戮意志还是在北京地铁,龙王芬里厄的“湿婆业舞”。那是神对人世间的审判,把一切罪人钉死在耻辱柱上,不容反抗,也不容申辩。

那个纤细修长的身影在它巨大的枪尖下显得那么渺小,轻盈得像是一缕海藻,冰十字枪的枪尖击中了她周身暴涨金色的光芒,激发出的剧烈的气泡如同迎风展开的尺素,向着海面逃逸,离开那金色的光芒不久,就被冰十字枪掀起的狂流绞个粉碎!

银白色的长剑在水中发出狂躁的铮鸣,超频的音波能将正常人的耳膜瞬间撕裂……

巨大的、雪白的气泡吞噬了女孩的身影,转瞬间,它们向着海面散去,女孩的身体一振,缓缓地放松了……她随着紊乱的海流翻旋,缓缓下坠,她的腰带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雪白的裙袍在海水中漫开,如同献祭的新娘,黑暗的海沟如同魔鬼向上大张的巨口,想要吞噬这莹莹的银色光点。

楚子航拼命挥动手臂,想要游过去,抓住那只握剑的手。

他的神志就要完全丧失了,脑海中只有那沾染着血色的雪白的身影。

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在眼前,可楚子航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海水涌入他的肺部。

他就要死了,反而更能感觉到那霸道的杀意在向着女孩逼近。

但他连爆血都做不到,头顶降下的绝对领域强压着他低头,他无力地如同多年前那个泥泞的雨夜。

他无法靠近女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暗红色长发的身影从一团团巨大的、向上飙升的白沫中潜下来,抓住女孩持剑的手臂,带着她向数百米的海水上方游去。

每一次都是这样!

每当生命中重要的人离去时,他都无力得像个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自己。愤怒和仇恨填满他的胸膛,却无法唤醒他心中的狮子!

所以才会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肩负起一个女孩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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