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碧河大鲑鱼

原·凉拌海带丝 同人/原创

荷包2


回春山人丁不兴旺,忽然虎不发领来个小孩,大伙都围着看。

“师父,不是说就我一个徒弟就够了吗?你这个大屁眼子,肯定是你看人家长得可爱才骗回来的!”筱沫霞子跟着监院君木兮霞子野狩去了,因此不是最早得知小师妹的消息的。不大高兴,绕着她走了两圈便找师父麻烦。

她声音没掩盖,虎不发见到她背后的小孩瞬间睁大眼睛,摇摇头,从袖里摸出个大明珠,对她道:“你永远是师父的大宝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筱沫霞子爱不释手,翻白眼。转身把人都赶走,扯起小孩。“走,别信他的,我带你去找房间!”

“哎,又不是你徒弟,怎么还不让看。”旁边披大红风花纱的鬼修笑道。

“就是。”

“不是徒弟是师妹!你管得着么你!”筱沫霞子大翻白眼。“别理他!咱们走!”

说着就把人领走了。

那鬼修伸个懒腰,跳到虎不发身旁,目睹她离去。

半晌,道:“真是路上捡来的啊?”

虎不发收回目光,”不然呢!”

那叫天凉的鬼修一脸狐疑。“你说实话?”

“小黄鱼捡来的。”虎不发说。“他?!”鬼修不可置信。“他还没死呢?!”

“你猜!”虎不发拍拍他肩膀,一乐,走了。

留下那鬼修惊疑不定。

杀人如麻黄泉路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就在逃亡路上捡了个小孩当徒弟。这件事很快传遍襄阳,又从襄阳传遍各大宗门。

这个消息传上弈剑,传到绝春宴耳朵里时,她桌子上正摆着一份请柬。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屠城的时候年纪比收徒时还小些,也还是个半大孩子。

“他很有可能还活着。”给她递消息的人说,有点失望,“你一点都不吃惊?”

“那怎么了,”她嗤之以鼻,涂着殷红丹蔻的手指在请柬上敲,“既然被叫个妖道,他没这点能耐我反而要吃惊了!”

那人讪讪。

“好吧……”

“谁还活着?”他才张口,屋门忽然“砰”地一声洞开,一青年走进来,提着把玄柄银枪,煞气腾腾,神色冷漠。

“要死啦?!绝决爵!开个门手那么重,给你姐奔丧啊?!”绝春宴摔胭脂。见他一身寒气,还拎着卷血迹斑斑的鹿皮,显然是刚打外头回来,只听见一句。还好还好。绝春宴黑着脸瞪了那人一眼,后者连忙噤声。她转脸明艳娇笑,对来人道,“还能是谁,你小时候捡的小娃娃要拜师啦,这不,回春山发来帖子,问我去不去哩。”

说着,拿眼神戳那人,那人会意,附和。

绝决爵听闻,果然愣了一下。趁这一下功夫,她使个眼色,那人连忙告退。

“你没收到帖子?”绝春宴不动声色,起身给弟弟解银甲,又接过银枪,那银枪极重,她接在手里一个踉跄,绝决爵从后探身扶了一把,她面上挂不住,破口大骂,“死人,个破枪这么重,要砸死你老姐么?”

绝决爵充耳不闻,自解下发冠往桌上一丢,像是在思忖,片刻,于方才那人坐过的花凳落座,道:“你去吗?”

绝春宴给他倒杯茶,翻个白眼,扭身坐回镜前,“阁主都亲自前去了,我怎好不去?倒是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绝决爵无语。

“我没说不去。”

“你真会去?”

绝春宴两眼滴溜溜亮得吓人。

“不去。”

“那你跟我说个鬼唷!”绝春宴翻白眼。

打娘胎出来二十多年,天下第一枪的称号连拿十年,绝决爵依然应付不了他姐这张嘴。喝会子茶,没话找话,叫她看自己猎的鹿皮。

“你看看什么样。合适叫人做件坎肩。”

“我自己没手?我不会猎?我用得着你?”绝春宴三连绞杀,一面将那鹿皮拿去处理,一面嘴上毫不留情,道,“也不知道做干净点,血糊糊往屋拎。这么好的鹿皮,我给你做双软靴多好——我看看你是不是又瘦啦?!啊?!你是死人吗,早晚饿死你!”

绝决爵淡然处之。他就是来送张皮,听她絮叨一会儿,站起来。

“走了,姐。”

“哎,你上哪去?!”绝春宴追上去,叫道。

“洞庭!”绝决爵一面走远,一面扬声回答。

绝春宴火起:“滚!一天天就知道猎鹿,洞庭的鹿怎么还不死绝!你干脆住在洞庭算了!”

回身把门一带,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回春山不发真人要收关门弟子。

这收徒礼当天可真是人山人海。

大家都想看看不发真人的关门弟子到底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才——要知道这关门弟子是老师收的最后一个弟子,此后收山,不再收直传弟子了,而由徒弟去收徒孙、再传弟子。这关门弟子一般可都是师父最钟爱的弟子,因此在众弟子中地位特殊,地位是仅次于大弟子的!

不发真人从前也出过几个锋芒毕露的徒弟,都出师去了别处门派做客卿或长老,现膝下只留个打小养在身边的徒儿。先前没说收山的事,只说不收徒,不收徒,大家都不信;忽然宣布真的要收山,大家都想看看这真正的关门弟子到底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教不想收徒的不发真人都破例收徒。

只是他们注定要失望、大跌眼镜——因为不发真人收的关门弟子不仅不使剑,而且还是个运碧桃心法、使桃花箭法的彻彻底底的灵修霞子!

“听说不发真人收徒了!还是个灵修!真的假的?!”

“是啊!你没去看吧?她是个灵修,看起来之前已经有了传承,而且是隐士山碧桃峰的箭法!”

“啊?!真人不是剑修吗?为何要收个灵修?”

“谁知道真人为何要收她!”

襄阳酒馆,人们已议论如潮。

“难道这功法能同时修炼两种不成?”

“你疯了吗?她要想修道,只能毁掉她修灵的修为,从引气入体开始重新修起,况且毁去修为人还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就是不发真人也不敢让她毁掉修为!”

“那是因为她长得别有姿色?”

“屁!那小姑娘也就是一般人,样貌不抵她师姐,跟天下闻名的美人木兮真人更没法相比了!”

“我倒觉得她模样纯真可爱,兴许人家不发真人就喜欢这样的呢!”

“呵!”

“果然真人不可貌相啊!”

……

果然是秀才坐茶馆,天下大事事事精通。

忽疯在茶馆坐了一阵,实在坐不住,起身回弈剑阁。

绝春宴刚从回春山回来,见他坐在自己屋里,吓了一跳——其实也没有很惊诧。

“哟,你来干嘛?”她懒洋洋将披帛搭在架上,扭身花枝招展落座。

还不是好奇,闭关前问问不发真人这徒弟到底长什么样。

“你去看了,怎么样?”忽疯问。

绝春宴扬眉。

还能怎么样?司机庄的小囡囡长变样了,不过那把弓她不会认错。“不错,的确是她。”

不过她还是奇怪,“你那日说她是黄泉路的徒弟,消息可确定?”

“是我从前宗门的师弟说的。”忽疯回答,“他说她是黄泉路捡回去的,可黄泉路那头没执拜师礼,按回春山的门规她修为不够,不能收她上山。虎不发心善,才收她为徒,好叫她名正言顺地回家。”

“等等,什么叫黄泉路捡的?!”绝春宴听了却更加疑惑,“她明明是我弟捡的!是他路过司机庄丢给了绾娘,怎么又成了那死人捡走的?”

忽疯对她的重点理解不能。

“三爵何时何地捡的?”他道,“没准是在追他的路上捡的。”

“废话,我哪记得?!”绝春宴翻了个白眼。

“你从前不是司机庄出身?那时你还在司机庄吗?”忽疯问她。

她想了想,点头。“绾娘捡她回来时,我见过她的玉佩,”的确是那死人的身份玉牌。若不是亲眼见了那玉牌,她也不会在弟弟发回妖道死讯后压住消息,这么多年一直暗中寻找他行踪。“什么好东西,叛逃跑路还带在身上!”嗤之以鼻。

顿了顿,“娘的,你不是废话?!老娘当时要不在司机庄,怎么会知道绾娘捡了个童养媳?”

……

忽疯其实不太想知道这些往事。

“那她还查吗?”

“查个屁!”绝春宴又是一记白眼。那小兔崽子已经榜上回春山的大树,不发真人向来护短,可为徒弟筱沫霞子受了委屈就离开隐士山自立门户,那可是隐士山执剑长老万里独行亲自相送的人物,虽说隐士山这两年在仙都城的地位不如弈剑阁,可那也只是他们闭门封山罢了。就算那小孩知道黄泉路的下落,万一查到一半惊动了不发真人,牵扯的就太多了,面上过不去不说,还可能影响弈剑阁的主宗地位。她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她这死脑筋的弟还得在弈剑阁混饭吃,不能声张。

“那怎么办?线索就这么断了?你找了这么多年……”忽疯替她可惜。

绝春宴冷笑一声。

他一悚。

绝春宴见他这怂样,红彤彤的十指张开,哂笑,“那怎么办?呵,那狗东西护食,他徒弟在虎不发手里,我就不信还能跑了他个死鬼不成?!”顿了顿,抠着指甲拖长腔调调笑道,“你怕什么?灭门这么久,那司机庄能剩下什么人?也值得你巴巴地打听,那小鸨儿还能张嘴吃了你?”

同其他修士不一样,她是个红尘中滚过的刀修,早年常年在外游历,嘴里向来江湖得很。忽疯听惯了她一口诨话,本该见怪不惊,这回不知怎的,听到她说“那小鸨儿”,心里“突”地有点异样,抬头去看她,却见绝春宴一双乌洞洞黑眼滴溜溜地瞧着他,好似要将他盯穿似的。

他心下一紧。

“怎么,你怕了?”她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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